Operation.03.5

3.5

X很快查覺到紅色幽靈的氣息。
「隊長。」
「什麼？有線索了嗎？」
「不是…ZERO出現了。」
「受不了，麻煩事就不會遵守秩序排隊嗎。在哪裡？」
「應該在那邊。」
「好，我們過去。」

紅色幽靈也感覺到X正朝著自己過來。
「大哥哥說要我們先躲起來。」愛爾特說。
「躲起來？可是…躲哪裡…？」
雪兒張望四周，除了攤販和看起來不像正常的店家以外，找不到任何可以帶著愛爾特進去的地方。
一隻手從暗巷裡拉住雪兒。
「大姊姊！」愛爾特叫。
「噓。」暗巷裡另一個人比出食指說，「我不會害妳們，進來吧，我知道有個地方可以躲。」

「拉特！」雪兒認出手的主人。
「是啊，雪兒，兩次都剛好救妳。」
「救我…你是說那個怪老爺又來找我了嗎？」
「不是，比那更麻煩的人物。走這裡。」

拉特帶路，走過數個掛著曖昧意思招牌的門口，發現往地下走的樓梯，樓梯是鐵製的，且鏽得厲害，看起來相當脆弱。
「從這裡開始要小心腳底。」拉特說。
雪兒對愛爾特說，「牽我的手。」雖然看愛爾特似乎什麼都不知道，但是紅色幽靈跟著愛爾特這樣的小女孩，一定有某種因素在。

鐵梯相當長，簡直像在大廈走樓梯一樣，但是每一層並沒有標示出口是地下幾層樓。大概是地下七樓的時候，拉特終於走出樓梯，出口的空間看起來是地下停車場。
「就快到了。」
「新港灣有這麼多地下空間…」
「地下三樓以下差不多都廢棄了。」
「廢棄？為什麼？」
「新港灣在地區重劃前商業活動就慢慢衰弱，重劃後有很多被吸引來的移民。」
「新港灣有這麼吸引人喔。」
「大部分是非法移民。」拉特說，「我們到了。」
拉特說的，只是停車場緊急逃生門；拉特推開門，進去又是一條長長的通道。
「又是通道嗎…」雪兒說。
「別這麼說嘛，這裡很安全。」
「愛爾特會累嗎？累的話姊姊背妳。」
愛爾特搖搖頭。
等兩人進去，拉特關上門，突然通道裡的燈光全暗掉，又照滿強烈的白光。


「X，有感覺到ZERO在哪嗎？」
隊長雖然知道自己的問法對一個機器人來說很奇怪，但還是只能這麼問了。
「不見了。」
「不見了？」
「是，移動到地下後感覺就消失了。」
「聯絡在附近的隊員，叫他們過去查看。」
「是。」

「地下…X，調出新港灣的地下地圖。現在使用中的地下空間有哪些。」
「是。除了地下鐵外，停車場、汙水道、變電廠等等。」
「有沒有多餘的地下空間？」
「沒有。」
「找更久以前的資料…像是…對、地區重劃之前的。」
「有了。」
「哪裡是空的？」
「大約…地下三十公尺。」
「你說什麼？」
「隊長，整個新港灣市地下三十公尺都是中空的！」
「…聯絡凱因。」
「是，接上手機了。」

「凱因。」
「噢，你們找到義肢工廠了嗎？」
「還沒，ZERO出現了，他們躲到地下去。」
「地下？地下有哪裡好躲的？」
「我們剛才發現新港灣地下有三十公尺是空的。」
「空的？」
「沒人告訴我們這些，過去新港灣區的值勤紀錄也沒有地底。」
「我找到以前新港灣區地形的圖面了。」凱因說，「跟現在比較確實高出海平面不少。以前那些空間是做什麼的？」
「X。」
「是，隊長、凱因博士。過去曾發生大規模地層下陷，造成新港灣區將近十萬人傷亡。重建時將原本下陷的部分固定當作地基往上增建。後來直接利用，建設為下水道與地下鐵。」
「凱因，你說為什麼警局沒有巡邏地底空間的紀錄？」
「那是建設後才引進的，地下鐵跟變電系統的巡邏是各公司的範圍…或者說。」
隊長說，「引進機器警察制度的目的，就是要隱藏地下空間的事情。」
「這一定跟市長的事件有關。」
「X你說的沒錯。」
「隊長，我可以用MET聯合地下機器人調查新港灣的網路分布情形，這樣應該能找到有在利用的地下空間。」
「去做吧。」
「凱因博士，請啟動MET系統。」
「我多做了好幾隻呢，盡管用吧，X。」
「謝謝博士，瞭解。」

X連線到MET，操作16隻MET，以四隻輔助，其他組合金字塔型組織動作，全面入侵新港灣區所有網路設備。同時發出通知借用水公司的水管檢查機器人，進入地下管線檢查實體電纜的位置，與當地ISP的地下電纜圖加以比對。

「隊長，我想這需要一小時。」
「那你跟我來。凱因？我掛電話了。」
「好。」

隊長用比行人快的速度半走半跑著，常常需要推開行人，東張西望不曉得在找什麼。

「隊長，要找什麼嗎？我可以幫忙。」
「沒關係，這你幫不上忙、你忙你的！應該就快找到了！」
「到底是什麼」
「找到了。就是那個。」
隊長指著不遠處，馬路對面的約三層樓矮房。
矮房掛著用了紅綠紫三色，寫著「Paradise」的霓虹燈。
「我是說那個，不是店家。」
在「Paradise」的旁邊，還有一個小門，掛著十一邊形標誌。
「合教的標誌，走吧，進去問話。」隊長說。

進到裡面，空蕩蕩的正五邊形小房間，其他四邊各有個黑色的門，用微弱的黃色燈光與幾根蠟燭照明，掛著十一邊形。中間有個圓桌放著「請按此鈴」的紙條與服務鈴。隊長按了一下。
有個穿著西裝的人從旁邊開門走出來，看到隊長嚇了一跳。

「局…局長！」
「資訊發達真好，才來第一天大家就都認識我呢。」
「歡迎歡迎，這是我們合教的打坐所，在裡面絕對隔音，請問您需要一間嗎？」
「我要知道地下工廠在哪裡。」
「您說什麼工廠？」
「義肢工廠，我要去抓犯人。」
「呃…小的不明白您的意思…」
「我是你們教主介紹來的，這樣說你懂了嗎。」
「噢！原來是這樣，那就沒問題了，您請到這間房。」
「為什麼要進去？」
「這畢竟是機密…不能隨便在外面講。」他打開左邊第二扇門。
隊長走在前面，X就跟著走。

進入小房間後，門關上便一片黑暗。
燈再亮起的時候，隊長看見小房間裡站了同樣穿著西裝的一男一女。他們身上的肌肉突然爆出擠破西裝，較有伸縮性的內衣褲、胸罩也撐開，兩人的身高突然變多一點五倍，頭頂幾乎頂到天花板。
頭髮掉下來，原來都是假髮；表情也由於肌肉變得猙獰可怕，身上的每個關節都裝置了金屬護板。也分不出來哪個是男是女了。
大概是男的雙拳互擊，似乎整間屋子都震動一下。
「他們進行全身改造。」X說。
隊長說，「為何不坐下來聊聊？我想你們一定常有門太小的困擾。」
兩個改造人揮拳往隊長與X打，兩人翻滾躲過攻擊，拳頭把門打穿開了大洞。
「X！」
「了解！」
X右手變形充電砲，繞到改造人背後快充，把兩個改造人從門口轟出去。
「難怪他們不想坐下來談，門根本不成問題。」隊長爬起來說，「X，把他們逮捕起來帶回警局。」
「是。」
X跑出去，隊長要跟著出去的時候在門口差點被槍射中。隊長看，原來是剛才接待的西裝小弟，他拿著自動手槍。

「你不變身嗎？」隊長問。
「我不會。」西裝小弟拿著槍搖頭說。
「那太好了。」隊長踏步伸手奪槍，拉住西裝小弟的領口，屈身過肩摔。
「總算有人能跟我好好談了。」

把西裝小弟上銬，隊長出去看X還站著。
「叫人來支援，他們人呢？」
「不見了。」
隊長看四周都是看熱鬧的人群，對店內指指點點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其中有人突然手指天空，隊長順著看上去。
「快閃開！」隊長大喊。
月光下的兩個小點漸漸變大，改造人們爬上附近高樓，想從高空跳下出其不意攻擊。X與隊長雖然及早發現躲開，地上凹陷像是隕石墜落的痕跡，是改造人掉下來的重量打的。
「…！」不用說都知道的危險性，隊長倒抽一口涼氣。

霓虹燈過份強調改造人的肌肉線條，呼吸起伏吐出的白氣，已不是普通人類的溫度，改造人的眼睛是反射，抑或真的在發光似地冒著紫色火焰。

「隊長…」
「我知道，這兩個很棘手，右邊那隻給你。」
「是的…咦？！」
「咦什麼。」
「隊長一個人沒問題嗎？！」
「我是你隊長，」隊長從大衣拿出自動手槍重新上膛，「單論經驗強多了。作戰很簡單－－－」


通道一下子暗下來，白光消失，雪兒睜開眼睛。
「剛剛是為了殺菌，」拉特說，「走吧，這裡就是了。」

打開通道走到底的門，雪兒看見許多用藍色塑袋真空包裝的機械手臂…不、不只是機械手臂，還有腿、身體、頭部，各部份的零件分門別類排好，有些手掛在牆上或從天花板吊著的，幾乎就是一個機器人零件工廠。地上瀰漫著冷氣煙霧，照明是死白色的，包裝袋反射的光使約有空間看起來偏向海藍色。

「這裡不是合法的吧？」雪兒走到其中一個零件堆前，隨手一算也有幾百顆眼珠以上，雪兒一接近，所有瞳孔便自動對焦看向雪兒，即使明知道這些眼珠不是有意識地看，雪兒還是覺得有些可怕。
「這裡是組裝工廠，生產在別的區塊；新港灣有來自所有國家的技術，我的身體也是在這裡組裝好的。」
「你是誰？」
「我是個藝術家。」
「那我也知道，但是名為拉特的藝術家應該已經失蹤了。」
「妳知道哇。」
「怪人的消息在網路上傳得特別快。」
「還真不好意思吶。」

「機器人藝術家拉特，是第一個在大都會美術館出展藝術作品的機器人，大都會美術館在作品檔案遺失之後取消特展，在那之後拉特就沒有消息了。」
「因為媒體喜新厭舊呢。所謂人的特性。」
「…」
「一開始我也搞不懂我那藝術的本質是什麼。」
「藝術的本質？」
「對，本質。」拉特宛如夢囈般重複唸著。

「但是RP告訴我了，連紅色幽靈也是，我終於懂了！」
雪兒用眼角瞄了還在愛爾特背後的紅色幽靈。
還在。雪兒想。

「我的藝術真正的意義就在這裡！」
拉特走到其中一個零件堆中，彎腰伸手撥開，從無數的手指零件裡出現一隻機器人的手，把它拉出來。
「機器人的殼…」雪兒說。
「沒錯！妳也能看得懂對吧？這是我的最高傑作，一件殼，還缺靈魂－－－」

拉特拿的殼，像一隻昆蟲脫殼後留下來的外皮。當然機器人並不會脫皮，且外皮也不像衣服般可以穿上去的樣子。
拉特製作的殼沒有縫隙，臉部是一層看不見的膜，殼裡似乎充滿了某種透明膠物質。殼，或者說裝甲，是染成紅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