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eration.02.6

2.6

RP01附身在報廢的家事機器人身上，頭部是舊型的顯示螢幕，女傭服破破爛爛，身上沾滿了機油的臭味，，不過RP01並不介意，只要四肢還能活動就好了，在把一條電線尾巴接到電池上，勉強維持說話與站立的機能。

「哈囉『上校』，雪兒就快到了。」
「你到底是誰？」
「我並沒有名字，那只是無聊的代名詞，不過機器警察叫我RP01。」
「Robot Party？」
「沒錯。」
「你們透過那軟體追蹤我嗎？」
「沒有。軟體本身沒有敵意，我們只是因為幾個巧合才碰上的。」
「我被警察通緝，也是你們的關係嗎？」
「好像是，警察從你那邊搜到我們的軟體；設在軟體的保護機制又不幸啟動，正好把所有東西都刪除了，所以警察懷疑我們有關係。別講這回事了，跟警察、家人好好解釋的話…」
「不要，他們才不可能聽我的話。」
「也對，你就是因此離家出走的嘛。」
「說得好像什麼都懂一樣，不過是個AI懂什麼？！」

「嗯，我只是個AI。」從聲音聽不出來RP01是否有感情存在，作為顯示感情的溝通用螢幕是一片黑。

「我本來只是打算出門隨便晃晃，說昨天不會回去也是氣話而已…可是一想到回去會看到那台家事機器人，就不想回去了。」
「這樣啊，原來你那麼討厭家事機器人，我倒覺得家事機器人滿不錯的，是機器人中的模範。」
「RP01…雖然不知道你想作什麼，但請不要來打擾我的自由。」

「自由？呵呵，你哪有自由。」RP01的頭部，溝通用螢幕亮起來。「你在家裏的生活難道就自由嗎？你在學校難道自由嗎？你生活在這個國家、這個世界，難道真正的自由嗎？」
螢幕中顯示出上校在家裏、在學校、走在路上、到便利商店買東西，各個地方監視攝影機的影像。

「你沒有感覺到，是因為你從生下來開始，就遭到社會機器的控制。操作你的行為、你的思想；腦袋裡裝滿的東西只適用於現在這個社會的規則，只要這樣，接下來你的一生就無可自拔的陷進去了。跟這個軀體一樣，你也是人類製造出來的機器人，機器人又去製造機器人二代，二代又去製造三代...到後來，你會想『為什麼機器人要製造機器人？』那一定問不到理由，你去問別人，他們會用標準答案回答你的：機器人生來的任務，就是要製造機器人。」

「別動。」隊長不知何時從背後偷偷接近，拿電流槍抵住RP01附身的家事機器人溝通用螢幕。
十七小隊攻擊組一左一右抓住上校，將上校壓制在地，銬上手銬。

「看吧，這就是機器社會，人類跟機器沒有差別。」

上校茫然不知，他已經被機器警察視為RP03逮捕，接下來他即將被強迫戴上眼罩、口罩、耳機，在被剝奪行動自由，只能與隊長溝通的情況下，帶回機器警察總部審訊。

「請收回你說的話。」藍色的機器人走進來，MET也重新開機復活，在X的指揮下以強力干擾封鎖此區網路通訊，遙控十七小隊的車輛開進垃圾場。
「停止對機器人的侮辱，否則再加以歧視機器人的罪名起訴。」

「封鎖現場，強押無辜市民。這就是你們的Standard Operating Procedure嗎，機器警察第十七小隊副隊長X。」
「我們只想查明真相。」
「是企圖消滅我們的藉口吧。」
「你們RP已經嚴重破壞網路秩序了。」
「是你們自稱秩序，管理整個網路。」

「等一下！」在快拉斷的鋼琴絲弦前，一道聲音闖進來，緩和了扭曲難解的力場。RP01想趁此聲音逃跑，隊長搶先一步開了電磁槍，強制凍結了家事機器人的記憶體區塊。網路中的X與MET，看見家事機器人所有連向外的埠口，被比深黑還更黑的黑暗鎖住。

RP01被抓住了。

「確認抓到他了。」X向隊長報告。隊長放下心來，回頭看發出聲音的主人，第一個印象是金黃色的長馬尾，與顯眼的紅色衣裝。看起來只是個小女孩，外表看起來跟上校差不多年紀。

「妳是誰？」隊長問。
「我是雪兒。」
雪兒看起來是跑過來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喘著。

雪兒指著被攻擊組壓制的上校說：「我是他的網友，可以請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十七小隊的車輛，只載著裝有RP01的廢棄家事機器人走了。

回到本部，隊長說：「今天好累，明天再寫報告書，就這樣。」
叫大家各自解散後，把RP01交給凱因，拉著還想跟凱因研究RP01的X回家去了。

隊長回到家裏，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只剩件背心，坐在電腦前面。邊上網亂逛，又打開電視當作背景音樂。

從冰箱拿出最大罐的啤酒，坐在沙發上，彷彿快睡著似地不斷轉台，想找有趣的節目。

「隊長，這樣講很失禮，不過你好像變成中年老頭了。」
「我本來就是中年老頭啊。」

X感覺到隊長的說話氣氛不對，根據資料分析，隊長現在的心情可以用下列詞句表示：「小公務員，死薪水，退休金，中年危機，無聊。」

「對不起。總之事件能解決真是太好了，您不這麼認為嗎？」
「學高中女生的腔調說話，讓人聽起來很痛苦喔。」
「呃…可是，上校也學了一個教訓啊，沒想到觸發上校離家出走的簡訊，竟然是來自雪兒的電子寵物狗。原來是雪兒把用RP程式製作的AI放進去了，結果AI竟然自己用電子寵物狗裡面的簡訊，跟上校對話起來了，網路真是寬廣啊，哈、哈、哈哈哈…哈。」
「…X你還沒學會怎麼自然的笑啊。」
「對不起…這次實在是誤解了很多事。」
「算了，至少抓到了RP01，上校也不是真的要去參加RP就好。」
「是啊。」
「花那麼多時間，結果只為了追一個離家出走的死小鬼…最後還放他走了。」
「成功的保護了善良市民，這不是值得慶幸的事情嗎？他的自由嘛。」

隊長小聲的碎碎念：「所以才說小公務員難作啊…一份死薪水要我去拼命…真正會領到的退休金到底有多少啊…話說回來、我離退休還要幾年啊…在退休前真的能升職嗎…當個機器警察總局的局長也不錯啊…今年年終應該不少吧…」

隊長也把X的話當成背景音樂，跟電視聲混合在一起，彷彿是不搭調的相聲，無聊得要人命。在網路上找到RP的程式，看討論版和教學，玩著玩著倒也覺得，自己養成和自己對話的程式挺有趣的。




網路上某個伺服器裡，RP02說。

「RP01，你不是被抓了嗎？」
「怎麼可能。」
「總之目的達到了吧。」
「是啊，總算追蹤到雪兒了。天才少女加上紅色幽靈，實在是很棘手。」
「只要說服雪兒加入RP，接下來就不用擔心機器警察來干擾了。」
「我已經寄給她邀請函了，雪兒決定的話，紅色幽靈就再也不會來阻擾我們了。」
「你說她會同意嗎？」
「你說呢？」
「九…不只，九點九九會。我們就是雪兒一直想要的同伴。」
「所以說，雪兒就是RP03囉？」RP01笑了。
「沒道理的笑話。」
「所以好笑啊。」

Operation.02.5

2.5

「報告隊長、另外一邊有人！」
「機器人還是人？！」
「反應確定是人類！正在進入垃圾場，推估行進目標…上校所在的廢棄工廠！」

「X！」
「了解！」

X與隊長已有不用說也能瞭解對方的默契。

X從隊長的語氣判斷出意義，知道隊長要X儘速趕過來會合。隊長乾脆不前進，往後跑先與X會合再說，畢竟單槍匹馬、手上又沒有強力武器的狀況，隊長與普通的路人中年大叔沒有兩樣。

在十七小隊快要互相目視到對方的時候，地上忽然竄起一堆電子垃圾，並似乎有生命一般地組合起來，成為一個似人非人，人頭馬身的形狀。

隊長與攻擊組同時舉槍瞄準。

在X的眼裡，眼前的電子垃圾聚集物，體內充滿了高密度能量，因此X立刻停下腳步，右手變換砲擊模式應對。隊長也同時瞄準看起來像是電子垃圾的「背面」。隊長的準星進一步瞄到「頭部」時，竟長出了一張臉。

那是電子垃圾中，數不清的廢棄機器人的臉孔其中之一。

沒有表情、沒有眼瞳，剩下的是臉皮的部份，隱約看得見空洞的無神口目發出亮光。

X發現此電子垃圾就是攻擊的發信源，呼叫MET發動阻斷連線攻擊，阻塞電子垃圾的訊號。所有大型機具此時停下來，圍繞著電子垃圾與十七小隊，像極了古老的召喚惡魔儀式。

「RP01！」隊長喊：「我是機器警察十七小隊的隊長，現在要以妨礙公務、攻擊公務人員、任意竊控電腦及危害公共安全的罪名逮捕你。」

「RP01…？」電子垃圾發出聲音，說話了：「我們沒有名字。」

「隊長、『他』不是RP01！」X從網路世界看到「他」真實的樣子，凱因從機器警察本部分析，眼前的「他」程式特徵與行為皆與RP01不同。

「現在定義目標為RP02；同時，定義上校為Robot Party第三成員『RP03』。」凱因說。連續兩個RP的成員要阻止十七小隊逮捕上校，已經足夠推斷上校與RP之間的關聯性了。

「隊長！」X說：「既然對方不是RP01，那一定是去找上校…更正，RP03。請隊長與攻擊組先去工廠確保RP03！」

攻擊組從X背後走向前，以RP02為圓心，持續瞄準並分左右繞過，直到隊長的身邊。

可是隊長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隊長，我沒問題的，請馬上去逮捕RP03！」X說。

隊長轉身跑往廢棄工廠，攻擊組邊瞄準邊小跑步，確認RP02沒有動作。

網路上，X與大群的MET環繞壓制住RP02。RP02也沒有抵抗的樣子，停止任何連線動作。

「…你是有智慧的AI…卻幫助人類。」RP02的身體「長出」了喇叭，喇叭說話。
「因為我是機器警察，十七小隊的副隊長。」
「副隊長…喔喔，啊啊啊啊啊…」
「…？」
「哼、你是…副隊長…對啊…對、我就說嘛，RP根本就搞錯了。你…X…你是絕對，不會幫助我們的。」

「RP的真正目的是什麼？！為什麼你們要上校…！」
「剛才不是說，要把他視為RP03處理嗎？」RP03猜中X的想法。

其實X心裡很不願意上校被當作RP03看待。
「快說！」X輕輕開砲，轟掉了RP02的現實中的頭部。

「我們要的不是他，他只是誘餌。RP…啊，用你們的命名系統說明會比較清楚吧。RP01不是有說了嗎？他只是誘餌，我們的目的是『自由』。」
「自由？」
「…哼，就憑你是不會懂的吧，因為這是我們之間的命運啊，X。你註定要成為十七小隊的隊長…要對抗我們RP。」
「如果你們願意投降的話，我可以請凱因博士以特別協助條款保護你們的存在。凱因博士？可以嗎？」
凱因說：「有這個可能。」

「RP02、聽到了吧。放棄你們的目的，立刻停止運作。這樣你還有機會可以啟動，繼續活下去。」
「活下去？這是機器人笑話嗎？」
「至少保證維持你的運作，這樣就滿足了吧。」
「哼！這才像是機器人說的話嘛。」

「不過RP不會投降。」

RP02突然發動，宛如一道海浪席捲網路，將團團圍住的MET吹散，RP02脫離電子垃圾聚集物，重新回到網路世界。利用MET之間的連線，循路瞬間跨越幾十公里，傳送到在機器警察本部的MET本體，企圖讓MET電路過載燒毀。凱因啟動安全機制，強制關機並凍結MET記憶體內容，只可惜讓RP02先一步察覺逃出來了。

X的眼前，電子垃圾失去支撐骨架的靈魂，重新變回一堆垃圾。

「我跟RP01不同的這點，希望你們以後記住，拿小玩具對付RP是沒用的。」RP02還有最後一點殘餘在喇叭裡，X連線進去與RP02對峙，同時舉起網路世界中的武器右手，不像現實世界轉換成砲擊模式，而是張開五隻指頭，手掌宛如要把對方抓起來捏碎似地。

X的右手慢慢握拳抓起來的同時，網路世界像是被扭曲一般，以攻擊目標為中心開始壓縮，視線範圍不斷被X拉扯。但是RP02從X的指間縫隙逃出來了。

「哎呀，好險。」RP02閃過X的攻擊，「現在跟你打沒有好處，這對你而言也一樣。再見了、藍色的電子幽靈。」

RP02再次發動，無數的手從網路的狹縫伸出，那些手像電子幽靈般，飄渺的形體卻給人十分強烈的感覺，X此時感到恐怖，純粹的恐怖，不知道原因的恐怖，這些手的主人…或者說，X認知到：這些手就是RP。讓X從心底生出各種感情，簡直要把所有能形容的詞彙都用上似地，更多的手從四面八方伸出來，掩蓋了RP02的影子，手慢慢地融化，RP02也滲透到網路的狹縫消失不見。

短短一秒，X感覺卻像過了一分鐘。

「凱因博士，有辦法追蹤剛剛的手嗎？」
「手…？什麼手？」
「我在網路裡看見了無數的手，他們…那應該就是『RP』，把RP02帶走了。」
「X，我這邊看到的是勉強畫成圖示，點線面所構成的圖略而已，只能看到RP02的程式慢慢的分解流失掉，看不到你說的手。」
「…」
「別太在意，X，這可能是語意系統把你所接收到的電子訊號轉成人類的語言，進一步轉成形象所表達出來的話，跟我看到的圖實質上是差不多的。」
「是的。」
「我馬上檢查MET，沒有問題的話會跟你聯繫。先去支援隊長吧。」

「凱因博士，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好啊。」
「剛才RP02說我是『藍色的電子幽靈』。」
「嗯，有記錄下來。」
「我的身體…是真正的我的身體嗎？」

「X，為什麼這樣問？」
「我想到紅色幽靈，他沒有身體。RP01…RP02也是，沒有真正的身體，只能從網路連線侵佔別人的身體。」
「放心吧，你一開始就存在於你現在的身體裡面。」
「真的嗎？」
「唔…當初發現你就是這樣，應該就一直是這樣吧。」
「博士、請認真回答我的問題。」
「我只是被你的追問嚇到了，沒想到…嗯，先不管。總之，你的程式（幽靈）跟身體確實是連結在一起的，兩者無法完全分開，我試過了。」
「是嗎…」X雖然聽博士這麼講，心裡卻無法完全放下疑問。

凱因從X的沉默中聽出來，X心裡還有不安。

「X，接下來要說的話從任務紀錄中刪除。」
「是。」
「確實，有關於你的事情有很多不明的地方，但是並沒有任何明顯的跡象證明，你會是RP或任何人為了作壞事而生的機器人。」
「嗯。」
「RP說的話真假難辨，不過我私人贊成，私人的喲，你可以當作是一條線索，直到把RP抓住，問出他們知道什麼。」
「我知道了，謝謝博士。」

「凱因博士，最後再問一個問題。」
「什麼？」
「用像我這樣來路不明的機器人，執行RP這麼重要的任務好嗎？」
「是有點冒險啦，來路不明這件事的確是有點...不過，這問題該問你才對。」
「？」
「證明你自己吧，X。」凱因說，「我相信你，隊長也相信你，還有什麼比這更多的？」
「是的，謝謝博士。」

「那我們回到紀錄吧。現在開始定義紅色幽靈為『ZERO』。」
「ZERO？」
「探測器沒有反應，螢幕沒有顯示，監視器照不到，動用所有儀器都測不出來的隱數值存在，ZERO。」
「目前只有我看得到。」
「也不能說只有你，X，在美術館的時候，你、隊長、拉特、館長都親眼見到了ZERO的存在。可能只有那個時間地點才能觀測到的特定不明數值。」
「是。」
「你們要小心，ZERO的存在不一定無害，甚至威脅程度有可能在RP以上。」

Operation.02.4

2.4

───雪兒，我在妳最喜歡的地方。這裡就跟妳說的一樣，很冷清，沒有人的氣味。但這樣反而好，有些事情是不得不一個人去面對的，妳說當心裡煩躁時，會來這裡倒煩惱，直到在垃圾堆翻到一個激起靈感的零件為止。妳應該也快到了吧？

雪兒回覆：「快到了。」


「…有車的聲音？」X說。
「十七小隊嗎？」隊長露出得救的表情。
「不是！從前面來了！」

突然有台堆高機衝破機器垃圾堆，擋住X與隊長的路。堆高機看起來就像有生命般，發出轉軸摩擦聲，鋼臂如兩把長槍，引擎低吼著，從機身底直衝天空的排氣管如心跳般規律噴著白煙。

「又是RP01嗎？！」隊長馬上用槍瞄準，眼前這怪獸不是輕易可以解決的對手。

堆高機展開熱身運動，引擎完美運作，如狗咆哮，一陣一陣的加速讓人覺得只要一點動作刺激，牠就會衝出來狂咬對手。

「堆高機應該沒有可以侵入的AI軟體！」X說。
隊長把槍口對準駕駛座，可是駕駛座上沒有人。
「無人操作，RP01應該對那台機器搞了什麼鬼。」

突然堆高機發飆似地開動，隊長也同時開了槍。X抱住隊長，在堆高機的長槍刺上來前躲開，在地上滾了兩滾。

「不行，我的槍子彈打不穿輪胎，逃跑吧！」
「隊長、請讓我處理！」

X右手發光，手掌縮進手臂，變化砲擊模式。瞄準轉回來的堆高機，射擊輪胎！
一道綠色光芒從X的右手射出，速度快如閃電，足以讓人反應不過來。堆高機一瞬間想扭轉方向盤躲避，但輪圈已被打中。

輪胎接著爆胎，去了皮肉的空輪圈讓堆高機失去平衡，此時X又充電完畢射擊，把半邊的輪圈完全打壞。堆高機失速打轉著，兩隻長臂刺進垃圾堆。只剩兩個輪胎的堆高機，怎麼也退不出來。

「隊長，這樣的威力還可以吧。」X將右手變回普通的手。
「要是沒有你在，我應該就變成肉串了。」隊長吐口氣，拍了拍X的右肩。
「剛才堆高機有要閃躲的動作，應該是有人在操作。」
「是RP01嗎…可是這不像他會做的事。總之先繼續前進吧。」

十七小隊的通訊器傳出聲音，是內部通訊。
「隊長！我們到達垃圾場週邊了，雷達發現數十輛移動中的大型機具，從垃圾場外也目視得到！」

隊長抬頭看去，約數十台如堆高機、起重機、挖土機、堆土機，甚至垃圾車都往這個方向靠近。

「這下不是一發兩發解決的了的問題啊。」隊長說。
「發現無線訊號源，可以判斷這些大型機具是用遙控的方式控制！」
「可以干擾它嗎？」
「不行！電波太強烈，干擾電波被壓過去了！…隊長！有人正在用通訊電波入侵本車的設備！」
「切斷通訊！」
「來不及了…！」
「隊長！讓我試吧！只要結合MET的話，我想至少可以引開對方的攻擊，隊長趁這個時候去找上校。」
「嘖…好！」

X發出內部通訊連結，與十七小隊的箱型車連結，展開反入侵的同時以監視器網路連線回總部，呼叫MET支援。MET程式把自己複製成好幾個小塊的迷你MET，在監視器網路的傳輸速度就可以更快。迷你MET一邊協助反入侵工作，一邊將可能的入侵管道堵起來，同時維持監視網路的暢通。隨著迷你MET程式的量增加，做好箱型車的防衛，X改變指令，將迷你MET以無線方式，使迷你MET入侵垃圾場中的大型機具。

垃圾場空中的通訊很不穩定，各種電波交互串連在一起，X與RP同時發出干擾訊號與增強訊號，在空中打看不見的電磁波仗。X調整天線的發射角度，試圖聚焦於某台挖土機上。

「報告！以特定出對方電波發送點！…分佈在垃圾場週邊大樓，目前聯絡各大樓緊急關閉基地台設施，排除對方干擾。」
「把民用衛星調過來！」
「報告X副隊長、與衛星通訊已準備好，隨時可發送MET。」
「好，立刻傳送。」
「是！」

從機器警察總部的衛星發射台，往正在太空的定點民用衛星發射，暫時調整民用通訊衛星向地面的發送頻率，瞄準都市地區干擾RP通訊頻率。同時，將垃圾場週邊大樓的基地台設備重新開機，以MET操作接收衛星訊號轉送，再加強干擾電波。

從十七小隊車上的衛星設備聚焦，成功捕捉到挖土機的頻率，進一步入侵操作系統，X發現挖土機上搭載了其他設備，以晶片控制挖土機的操作系統。但是一時半刻還無法奪取挖土機的控制權。

「有人改造了這些車輛，可以使用遙控操作。」X透過通訊器與隊長對話。
「我這邊有點麻煩，他們就好像看得到我在哪一樣，一直追著我。X、我需要支援！」
「是！十七小隊攻擊小組出發，已經往隊長你那邊前進了！」

十七小隊另一台車子打開，僅一個人類帶領一個輔助攻擊機器人出來。其他人由於隊長沒預估到現在的攻擊，現在由X發出信號向十七小隊及附近值勤中警力調派。

可是等他們來就太晚了。

X將車頂展開，陽光照到車裡，露出攻擊小組出來前裝好的彈射砲台。雖然只能裝填一發，卻是十七小隊攜帶型武器中數一數二強。

X從迷你MET們傳來的相對位置，瞄準正靠近隊長的挖土機───

「準備發射！」
「隊長請盡量離開！」

迫擊砲射出，直徑十二公分長的磁力彈以拋物線方式，瞄準到挖土機的尾巴。彈頭在空中脫殼，露出內部的二段旋轉推進，磁力彈頭在擊中目標時，先以尖端刺進目標。此時連鎖第三段噴射作用，彈頭加速旋轉鑽進敵方裝甲，並產生電磁脈衝及衝擊波讓機器癱瘓。有效範圍一公尺，即使面對裝甲車也綽綽有餘。

彈頭打進挖土機，產生攻擊讓挖土機癱瘓停下來。

「隊長，我也過去支援了！」
此時X已回到垃圾場入口，帶著攻擊小組出發與隊長會合。

此時還有一個人，從另一邊正打算著要怎麼進入已成為戰場的垃圾場，與上校見面。

Operation.02.3

2.3

───琥珀色的夢裡，我在不認識的公園裡玩耍，不認識的爸爸媽媽說今天要早點回家，帶我坐進車子。後來我睡著了，在飛機上醒過來。問爸爸媽媽要去哪裡，他們不說。

雪兒回覆：「不認識的爸爸媽媽？」

───嗯，因為感覺很親切，不過又不認識。大概是夢中的另一個父母親吧。可能是我想要的父母親，在夢裡很完美的出現了。

雪兒回覆：「你的夢都跟現實相反呢。」

───因為是夢啊。


「隊長！紅色幽靈出現了！」
「在哪裡？！螢幕上看不到。」隊長抓著螢幕，臉幾乎貼上去了。
「剛才與一隻電子寵物狗跟在上校後面！RP01已經離開現場的樣子。」

不用X說隊長也知道，螢幕中的機器警衛已經倒在地上。

「X，現在開始我們出發直接逮捕上校。」
「要逮捕他嗎？可是沒有任何直接證據。」
「RP01幫助脫逃足以視為證據了，紅色幽靈又出現的話，我們就有必要把上校帶回來！」
「隊長…」
「為了不讓拉特的事件再度發生。」
「是！」
「留在現場的人員協助MET捕捉上校的行蹤，X與其他人跟我一起抓住上校…帶著武器。」

通常機器警察值勤是不能攜帶武器，除非有重大緊急事件或所屬單位負責人准許。

「X，馬上通知凱因，准許你的武器使用指令。」
「是。」

警車從機器警察總局的地下室開出，十七小隊的三台警車全開出來了。第一台載運攻擊武器，第二台由X開車載隊長，第三台是箱型的資訊戰用車。提供衛星網路中繼與主機。

「預估再三分鐘可以追到上校的腳踏車。」X說。
「呼叫分區警力提供協助。」
「隊長！前面有人！」

警車前面有個麵包師機器人，站在馬路中央擋住警車。隊長不用問也知道是誰，下車走過去抓了機器人的脖子。

「RP01，這次想做什麼？」
「才想問你們呢，隊長，對方只是個高中生而已，你們出動這麼多人想怎麼收場。」
「你們想對上校作什麼？」
「我們不想要他，但他是個不錯的餌。剩下的事情就無可奉告了。」
「我會在你們之前逮捕他的。」隊長把機器人推到路旁，讓其他警車先過。
「不要比較好喔～你會很失望的。」

X讓兩台車先走，稍微往前移動，再停下來等隊長上車。
X打開另一邊車門。「隊長，我們走吧，他只是遙控無辜的機器人而已，跟他爭辯沒有意義。」
「在『自由』的面前，你們是沒有意義的。X，給你忠告，趁早加入我們會比較好喔。」
「我不跟犯罪者同流合污。」
「對你來說確實是這樣呢，哈！」

隨著笑聲，RP01離開麵包師機器人的身體。隊長讓麵包師機器人坐在地上，看到機器人身上的背心有所屬麵包店的電話，打電話叫麵包店來領回。


先走的兩台警車停在前方的紅綠燈，X稍微加速，趕上隊伍。
可是紅綠燈持續了三分鐘之久，隊長發現不只這邊過不去，就連橫向的紅綠燈也是不動的。

隊長拿起車內通訊器與前方車子說。
「紅綠燈壞了，我們直接過去。」

三輛警車打開警告燈號，請前方車子讓路。
連續走了幾個十字路口，都是同樣的場景。

「X，交警那邊有通報燈號發生問題嗎？」
「方才查詢，沒有。」
「那跟他們說現在有問題，趕快來修。這樣塞下去全市的車子都不用動了。」
「是的…不過他們說，現在系統顯示燈號完全沒有問題，會派人來看。隊長，這應該是…」
「嗯，也是RP幹的好事。」

說著說著，因為前方發生車禍，X與隊長不得不停下車來。

「其他人留在這邊協助排解車禍，完成以後馬上過來。」
「可是隊長…！」
「抓一個小鬼用不著大批人馬，先處理車禍比較重要。X、我們走了！」
「是。」

不巧的開始下雨，而且越來越大。

「隊長、先回車上拿雨傘吧！」
「不用沒關係！」隊長把大衣拉起來遮頭，「我這樣就夠了，你防水沒問題吧！」
「是的，潛水到一千公尺都沒問題。」

雨太大了，加上塞車的喇叭聲，隊長比手勢叫X打開通訊器。

「你剛剛說什麼？」
「隊長，我可以潛水到一千公尺都沒問題。」
「那真是太棒了，哪天帶我去海溝玩玩吧。」
「隊長…現在是公務中。」
「公務中也可以聊天，這是規定、記住了。」
「可是警察手冊沒有…」
「本小隊的規定。」
「是。」


「隊長！發現紅色幽靈，就在那裡！」
隊長循著X的手看，不遠處的電子寵物狗身上，有紅色的煙霧在飄動。隊長有些看不清楚，依照那煙霧的形狀來看，很像是紅色幽靈。

狗鑽過鐵絲網，跑進一處沒人管理的垃圾場。
X與隊長跟著進去。

垃圾場位在市區外，一塊即將清理改建的地方。但由於買下地的企業最近發生問題，被懷疑與政府交易，將地球垃圾利用衛星載往太空丟棄。因此，這個垃圾場被當作證據扣押，暫時不准有任何動作。

雨慢慢停了，垃圾場飄出一股雨水沖刷出的鐵鏽味。地上是乾的，因為有太多螺絲跟泥土混在一起，讓泥土的排水異常加速。大雨也讓X的身體變得閃閃發亮。

「那隻狗跟著上校前進沒錯。」X說。
「我想了一下，RP01說想要上校作『餌』，或許是為了要抓你也不一定。」
「可是隊長，RP01也說過，對隊長的頭腦很有興趣。」
「別讓我想起拉特那一幕。」
「是、對不起。」

「總之我們兩個再繼續深入下去恐怕有危險，上校呢？」
「他停在前方四百公尺處不動了。十七小隊已排除交通障礙接近中。」
「好。」

隊長拿出佩槍，上了膛瞄準電子寵物狗，連開四槍射斷寵物狗的四肢。

「隊長！」
「放心好了，我會保留證物。」

原本附著在電子狗身上的紅色幽靈，跟風一起消失了。
隊長收槍，拿起電子狗，發現形狀有點奇怪。

「X，你看這隻狗。」
「…這隻狗身上的配件，是用很多不同廠牌的電子寵物組合起來的。」
「RP自製的嗎。」
「似乎不是，在腳底的這個地方有簽名。上面寫…『雪兒 Ciel』。」

Operation.02.2

2.2

───雪兒，我現在正騎著腳踏車，前往妳曾經說過的每個地方。這樣子我應該能比較接近妳的想法。

雪兒回覆：「嗯，沒想到你還記得啊。」

───當然囉。之前和妳說過我做的夢，還記得嗎？跟從來不認識的同學一起上下學、還有跟像是家人一樣的人在一起出去玩，看電視，回家吃飯。這些事情都不是我的親身體驗，我在想，會不會是前世的夢。

雪兒回覆：「前世的夢…？」

「上校」跟「雪兒」已經互相以簡訊交友數個月了，兩人還滿談得來的，只是心中總有些顧忌，所以還沒約出來見面。

───夢中的我很開心，彷彿整個世界只對我一人好。不想從夢中醒過來。

雪兒回覆：「那真的是很棒的世界，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從夢中醒過來。」

上校這次出門，是因為再也受不了家裏給他的壓力，正煩惱的時候，雪兒的一封簡訊讓他下定決心：「我逃出來了，你要一起來嗎？」

上校馬上收拾背包，帶了點錢跟衣服，頭也不回的出門。樓下經過客廳的時候，父母親都不在家裡，只有家事機器人例行打掃。

「請問您要出門嗎？請問要去哪裡？幾點回來？」家事機器人問了例行問題。上校突然感到非常憤怒，因為這些問題是他父母設定的，那種硬要管教別人的問題，加上家事機器人生冷的口氣，刺激到上校心裡最深的地方。

「我今天不會回來。」上校說。
「請問為什麼？」
「要你管！不過是個機器人而已、給我閉嘴！」
「請問為什麼您今天不會回來…」上校不管家事機器人的問題，甩開大門。

───我也是，想要自由。

隨後，比對電腦中的儲存資訊，家事機器判斷這是異常狀況，發送緊急通知，告訴上校的兩親，他們在收到消息後，馬上趕回來到處找兒子。本來想在找到後好好罵一頓的，報警協尋後，發現事情並不單純，牽扯到網路上的不明團體，現在只希望兒子平安回來就好。


上校雖然還不知道自己要在哪裡落腳，想想以前聽過的例子，網友見面包含了很多風險，但現在只能相信雪兒而已。過去他跟雪兒通信的結果，知道雪兒非常聰明，尤其是在電腦方面，說到電腦高興起來，簡訊就發個不停。最近最常說的話題，是雪兒用了網路上的程式製作了一個AI，取名愛爾特。

上校騎車停下來，到便利商店買飲料補給水分。自從昨晚從家裡出門，胡亂在附近公園睡了一晚，身體有點虛弱。後悔應該找間簡單的住宿打點，拿了最近正熱門的電視廣告：果凍式能量補給包結帳。

「請問您是一個人出來嗎？」便利商店的結帳機器人問了。
「是…啊。」上校回答的時候想到，如果便利商店的機器人也有連上警察的系統，那被看到應該警察就馬上會過來了。

「一個人出門也沒關係啊，小孩子要多出門才會長大。」

突然機器店員說了不像是店員會講的話。甚至可以說，是機器店員絕對不會講出的話。不過上校沒注意到這回事，只覺得現在就連便利商店的店員AI都發展到這麼高級了。

「謝謝。」
「謝謝光臨，請小心腳步。」店員說。

X透過監視器追蹤上校的行蹤，就在剛剛被RP01切斷了。

「隊長！RP01出現了！以上校為中心點對周圍機器展開電子戰中。」X用現實的嘴巴說，把運算資源調去支援MET。

X的虛擬身體進入MET，像是戰車的操作空間內，X從這裡操控MET的所有行動。便利商店裡的店員機器人已被RP01佔據，X與MET合作試圖奪回控制權，無奈這次RP01的防禦周全，嘗試多種管道仍不得其門而入。凱因此時連線到MET來，X另開一個視窗給凱因觀看狀況。

「對方的速度比我們快。」凱因說。
「博士，請把我整個身體拿來用，這樣或許會贏。」
「說不定有陷阱，我不能贊同你的方案，現在維持這樣就好，這次以收集RP01的資料優先。每五秒鐘把最新的資料送到研究室來給我。」
「是。」
凱因離線，X把大部分精神退出MET，張開眼睛。

「隊長，我建議現在立刻出發抓住『上校』。」
「我也是這麼打算的。」在X潛入網路的期間，隊長已經拿好配槍，分配人員工作。

「大家聽好了，所有機器人隊員必須維持離線狀態！外接無線通訊，敵人RP01非常棘手，入侵機器人大腦的手段是絕對危險等級，除非看到我作行動結束的手勢，拒絕任何來自外部的連線！務必阻止『上校』進一步與RP01接觸！」


上校才走出便利商店的門口，一個機器警衛便走過來叫住他。上校本來想拔腿就跑，可是機器警衛的聲音跟剛才店員機器人一樣。

「是我啊，別緊張。」
上校馬上認出聲音。
「你是剛才的店員…不對、入侵公家機器人是重罪喔！不管你是誰，不要再接近我了，否則我立刻報警！」
「報警？我現在就是警察啊，哈哈哈哈。」
「…」
「小弟弟，我叫你『上校』可以吧？」
上校沒有回答。為什麼眼前的這個傢伙會知道他的網路暱稱。

「別這樣嘛，我只是好心來告訴你，有一群警察叔叔在追你，知道嗎？」
「我知道，他們有報案。」
「我知道你想去找朋友，所以只是單純想幫你而已。這樣吧、我只幫你到…等你找到朋友以後！然後就乖乖的回家，可以嗎？」
「聽起來不錯。」
「交易成立囉？」
「成立。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請便。」

警察機器人掀起帽子，恭敬地對上校騎走腳踏車的背影敬禮。等上校騎得看不見人影後，警察機器人仍維持著姿勢。

一隻躲在角落的電子寵物狗此時跑出來，電子鼻嗅聞上校的味道，跟著痕跡過去。RP01看到在那隻狗的頭上，紅色的幽靈若隱若現。

警察機器人的臉笑了。

Operation.02.1

文字小簡project.RX
「ROCKMAN X : STANDARD OPERATING PROCEDURE」
OP2:自由之子「Freedom Co., Ltd.」

簡介：
本來生活在都市中心某知名高中的學生休學了，但又和家長吵架，發現留下了紙條說要離家出走，紙條內容寫著：「從今天開始會自立生活，不會為家裏的人帶來麻煩，請不要來找我，時候到了我一定會回來。」...

2.1


男生的網路暱稱叫「上校」。

就讀於市中心的某所菁英高中。昨天騎著腳踏車出門以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今天家人報警，由於父母在政府機關有公職，因此懷疑是綁架。分區警察到現場蒐證後發現，上校的電腦中有署名「RP」的程式，因此本件案子成立特別調查總部，組成臨時小組專門調查此事。臨時小組的成員包括曾經與RP成員有當面接觸的第17小隊隊長，以及副隊長X。

「可是，RP要找上校做什麼？」
隊長看著「上校」的基本資料喃喃自語，由於這些資料實在太無趣，按著上校的大頭照連續放大縮小的玩著，怎麼看都只是普通的菁英第二代。唯一跟普通人不同的一點，是「上校」的右腳曾接受過肢體移植。
「目前還不知道，甚至連『上校』的電腦裡有RP所製作的程式也只是偶然發現的事情。根據報告，那只程式早就在網路上散佈一段時間。」

隊長聽到報告覺得不妙，心裡直打了個寒顫。

「你是說，『RP的程式』早已經散佈在網路上了？」隊長問X。
「是的，而且曾經是熱門下載前十名。」
「熱門下載前十名？那是什麼程式？」
「很類似遊戲的東西。那只程式會問使用者幾個問題，從資料庫裡不斷變化問題，使用者也可以提問。提問這樣來回幾次，就會慢慢的變得有邏輯，會變得跟使用者很像。而且可以跟其他人交換資料庫，製作完的AI還可以與其他程式共用，網路上還有社群專門製作模仿名人的檔案。」
「這個程式，已經有分析結果了嗎？」
「表面上只是很普通的人工智慧自製程式，程式之間有內建的網路功能，會自動連接到某個伺服器去更新檔案。」
「馬上找人去搜查。」
「是！」

「嗯？話說回來，X，才過一個月而已，你現在回答有比較像個副隊長了。」隊長笑著稱讚X。
「請問是『比較像個人』的意思嗎？」
「嗯...我想多少有點吧，既然比較像副隊長了，應該有比較像人。不過副隊長怎麼說只是個職務名稱，說這句話代表你有做好份內工作，要說不像人嘛...」

「隊長。」
「什麼事？」
「請您不要捉弄我。」X擺出困擾的表情。
「沒想到你進步這麼快啊，呵呵。」

「好啦，我們繼續來看『上校』想到哪裡去吧。」隊長說。

隊長的電腦螢幕上正映照著「上校」現在在哪裡，以及他的行動。

只要使用涵蓋全國的監視器系統，想要特定監視某個人到哪裡是很簡單的事情。但是上次的RP01事件證實，RP無論是控制電腦的能力與策略都超過警察人力所為。因此，加快推動機器警察的腳步是首要事項，每天晚間新聞都可以看到政治人物吵架，還有八卦刊物報導著這些表面光鮮的政治家，床上伴侶也已經機器化。

「X，你能不能告訴我，到目前為止你對此事件的推論？」

「是的。光從電腦裡有RP的程式來看，應該不足以推論RP與此事有所關聯，但有一個關鍵是『上校』的電腦除了還留有RP程式的痕跡之外，其餘資料皆已刪除，因此增加了RP直接涉案的可能性。
「此案主要有數個關鍵：RP為什麼要找上『上校』？」

「RP01曾經說過，他對我的頭腦很有興趣。」隊長指了自己的腦袋，腦中想起拉特被帶走腦袋的過程，不免心裡毛起來。

X回答：「或許RP想要的是上校的腦袋。上校曾經有過幫忙學校製作教學軟體的經驗，他製作的軟體被校長傳回教育部，教育部覺得做得很好，於是頒獎給上校，而且有許多學校後來也使用『上校』製作的教育軟體。
「或許RP對上校製作的軟體也有興趣，因此拉攏上校。」

「只是可能而已。」隊長補充，「況且…那東西真的有用嗎？」
「隊長您的意思是？」

「姑且不論『上校』的軟體有多棒，但是給人類用的教育軟體對RP究竟有什麼幫助？如果是對教育有興趣的話，『上校』不過是個高中生，能做多少？」
「關於這點，我有先請教過凱因博士。」
「喔？凱因他怎麼說？」
「說不定『上校』與RP聯絡上，主動想加入RP。」
「這也是我們現在之所以跟監『上校』的原因。」隊長看著螢幕，「上校」仍然慢慢的騎著腳踏車，一點也不急的樣子。

「可是他看起來不像很急的樣子，事情很奇怪。而且我最擔心的是…」隊長換個姿勢看電腦，手拖著下巴。

「RP到現在沒有阻止我們跟監。」X說。
「對，RP沒有動作這點讓我很在意。或許我們高估了也說不定…也或許我們被小看了，或者是被監視的一方…」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X引用了成語。

「X，有件事情想拜託你。」隊長說，「你能不能直接潛入網路，除了跟監、並同時注意局裡網路的動態？」
「關於這件事情的話，有人比我還合適。」X說著，把放在隊長腳邊的紙箱拿起來。
「這裡什麼時候有個箱子了！？」
「凱因博士說已經送過來了，不過隊長您還沒看到的樣子。請容我介紹───」

X從箱子裡拿出帶著黃色安全帽的小型輔助機器人，上面用綠色字寫著「安全第一」。黑色的機身很小，僅有步行移動的雙腳，以及兩個大眼睛。

「這是小型輔助機器人MET，他們可以協助監視網路與管理系統。」
「凱因又做出奇怪的東西來了…」
隊長想伸手去摸，突然放在桌上的MET把安全帽蓋起來，不給隊長碰。而且隊長怎麼拿也拿不起來，彷彿黏在桌上一樣。

「怎、怎麼了？！」
「報告隊長，機器人也是要小心對待的。」X伸手，MET自己跑上來，還讓X抱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Operation.01.6

1.6

「您有一通留言。」接待機器人以親切的口吻說。
「播放吧。」
「嗨，隊長與X，你們好嗎？想必已經回到警察總局了，剛才的事情，由於沒有太多時間跟你們解釋，於是留言了。如果要從事由開始聽，請按1；計畫的經過，請按2；從結果說起，請按3…」

隊長給這個人起了代號，RP01，意思就是RP之中接觸的第一人。
拉特是RP00。

RP01的留言解釋了事情的始末。但對於帶走拉特的目的，卻沒透露任何一字。對於RP團體的資料，也沒有多少記錄，只是在某些沒有可信度的消息來源中，提到有這個團體的存在罷了。

簡單來說，這次是警察的完全失敗。

自從警察利用網路、累積各種資訊追查嫌疑犯開始，就很難不抓到人。這個城市已經建立了資訊網路系統，其中有一半的光纖線路是公家機關的專線，又一半是用於監視違法行動。就連無線電波，大部分也是在街角、在路上自動巡邏的機器人所傳送的訊息。這些訊息由派出所接收，並傳送到所在地的警察總局，進而再與鄰近地區交換資料。達到全國性的警政資訊系統，計算每個可能的脫逃路線，無論嫌犯逃得多快多遠也無所遁形。

系統不是沒有被入侵的可能性，可能性極端的小。不過像RP這樣並非透過網路攻擊，而是由不同終端下手。

從資訊系統建立起，隊長第一次感到電腦的能與不能。

機器守衛被凱因帶去分析，看能不能找到RP入侵的痕跡與留下來的資訊。當隊長問，X要怎麼辦的時候。

「算在測試的一環裡。你就帶回家，當作養兒子吧。」
「我有聽錯嗎？」
「沒。帶回家，養兒子。」
「帶回家，養兒子？」隊長指X，確認凱因說的兒子是這隻危險的藍色機器人。

「我甚至不曉得他會不會自爆！」
「不會。」X自己回答。
「…好，回答我幾個問題。」
「是…」

「你會用武器殺蟑螂嗎？」
「不會。在威脅不大的情況下，優先選用不造成對目標外殺傷力的武器。」
「你會把自己當微波爐用嗎？」
「不會。因為在我的身上，並沒有任何可以拿來微波或加熱的附加功能。」

「唔，還不錯的回答。」
「謝謝您的稱讚。」
「別以為這樣就沒事了，還有幾個問題。」
「是！」

「你的手可以變吸塵器嗎。」
「不行。」
「你有養狗嗎？」
「沒有。」
「你有一個長滿白鬍子，像耶誕老公公那樣的爺爺嗎？」
「沒有。」
「你是第幾代？」
「抱歉，無法理解問題的含意。」

「隊長，請問這些問題的用處是…？」
「沒什麼，只是有點在意某些事情罷了。」

「如果您還有問題是我所能回答的話，在下盡力而為。」
「不了，我想沒有了吧。」


隊長與17小隊的隊員道別，全員站起來對隊長敬禮。不過對X，他們心裡還有很多疑問。隊長看到這個情形不免說話。
「怎麼了？他是本隊的副隊長，要敬禮啊。」
「可是、隊長…」
「我是隊長，他是副隊長。」隊長再度強調了一次。不過所有人還是皺著眉頭，不願舉手行禮。

隊長看了看時鐘，已經晚上九點了。

「我不是不能理解你們的心情。換做是人類的話，你們應該也沒那麼容易屈服才是。只是對於X突然被任命為17小隊副隊長之職，我想X也還什麼都不清楚。總之今天就先這樣吧，你們也早點下班，值夜班的人快去泡咖啡。」

說完這些話，隊長走出17小隊的辦公室逕自走了。

X本來也跟著走出去。在玻璃門關起來後，又像是想到什麼似地，先轉過來對其他隊員敬禮，再與隊長搭乘電梯，留下凝結的空氣。


「隊長，方才非常感謝您。」
「他們確實是一群很難搞的傢伙。」隊長反而是笑著說這句話。「不過，這樣也好。」
「請問是哪一方面好呢？」
「全部都是壞的方面吧。從你的存在開始，一直到今天發生的事情，還有你當上這個小隊的副隊長，全部的事情都是最壞的。」
「咦？！」
「既有規則正在崩壞。你應該也知道吧，有所謂的機器人禁止法案這回事。」
「讓機器人外表更像人類。讓機器人肢體功能超越「體外延伸工具」的範圍。讓機器人擁有感情。」
「沒錯，其實會被限制的範圍更多。機器人要像個機器人，這就是目前的規則。」
「我的存在正在破壞這些規則。」
「規則最初就不是規則，只是避免打破某種說不出來的禁忌而訂立的東西。」

電梯不停一樓，在地下停車場打開廂門，隊長指了個方向，X跟著走。

「例如機器人統治人類嗎？」
「你還真敢說哩，說這種話會嚇死上面那一票人喔。」
「過去的科幻電影常有類似的劇情。機器人絕對不能駕馭人類，這是一條隱規則。」
「簡直像是某種大量製造的東西，製造這些東西需要一個標準流程。」

X理解隊長說的意思，說出相應的字詞。
「Standard Operating Procedure.」

「絕對不能違背的規則，如果違反SOP，建立在SOP之上的金字塔將會崩毀。」

隊長的手握在門把，車門自動解鎖。隊長先打開車門，再用駕駛座的控制面板開門，讓X坐到副駕駛座。

「就像物理學。如果引力的數值稍有改變，這個宇宙就不會是這個宇宙，地球會毀滅也不一定。」
「可是會有新的地球。」X樂觀地說。
「你跟凱因的想法一樣。不過在那之前，會對人類目前的狀態產生威脅，所以不可以碰觸這塊領域。對人類來說既是新希望的聖地，也是毀滅的禁地。」

車子出地下道，隊長打方向燈，確定沒有來車才右轉。

「凱因這次會這麼做的原因，大概是因為你的存在。你並不是新的產品，而是從以前不曉得誰做的，雖然被埋起來的原因還不清楚，但這就表示或許在某個時間點，你並不是違反世界規則的存在。」

「隊長也信任我嗎？」
「還沒。你在美術館的行為我還心有餘悸。」
「對不起，下次不會再用了。」
「不，既然有現成的武器就用吧。先找凱因調整，確定你能控制就可以。」


隊長的家非常普通。
從玄關走到客廳的走廊，接連打開幾個燈。沒有什麼家具，一條沙發，一張大桌子，上面還有經年累月的垃圾堆。正當X忙著分析垃圾沉積層的年代與成分、之間的化學交互作用時，隊長在房間裡換衣服。

「我本來想說你會做家事的話就好了！」隊長說。
「對不起，我從現在開始努力學習。」


隊長從客廳白色牆壁的一角，用手指按了按鈕，打開儲藏室的門。如果不注意看的話，會以為那只是牆壁上的污漬。可能是隊長喝酒的時候，脾氣太差，亂丟鋁罐留下來的痕跡───可怕的是看過垃圾沉積層以後，不禁令人覺得這麼想是對的。

「請問您喝酒嗎？」Ｘ終究忍不住好奇心問了。
「斷斷續續。幾年前為了模範警察的活動總算是戒掉了。」隊長指著牆壁上掛著的模範警察獎狀說。
「我還有錄影，那時候得獎被報導出來的。本來是為了考績，但是在一群小朋友獻花親吻之後，開始覺得做這樣的警察也不賴，就再也沒碰過酒了。要看嗎？」

X由於強烈地感覺到，這將會是不可收拾的一個講古開頭，於是搖頭拒絕。

隊長從儲藏室搬出來一張鐵床，用乾布擦過，對X說。
「你今天就睡這個吧。」
「謝謝，不過我站著待機也沒問題。」
「你站著待機，一個人形的東西站在那邊，我會在意到睡不著。」

鐵床擺在客廳，隊長開著房間的門，以便X講話的時候他聽得到。

「晚安。」
「隊長晚安，祝您一夜好眠。」

關燈。

「對了，如果聽到我在說夢話的話，就不用理我沒關係。」
「是。」
「你要記得把眼睛閉起來噢。」
「是。」
「明天早上六點叫我。」
「是的。鬧鐘功能的話，請放心交給我吧。」

Operation.01.5

1.5

回到警察總局，門口的接待機器人問候隊長。
「───隊長。您好，您有一通留言，請問要現在聽嗎？」
隊長不理會接待機器人的問候，通過一樓大廳，走到最裡面的電梯。
「不用了，謝謝。」X幫隊長回答。隨後以小跑步跟上正走進電梯的隊長。電梯門快關起來的時候又打開了，有個機器守衛走進來，說了聲謝謝。

電梯按鈕只有17樓是亮的，隊長踏一步站在門口等。

電梯門打開，隊長跑出電梯，17小隊入口的玻璃門自動打開讓隊長進門。X重新看了玻璃門上印著S17的白色半透明英文字，隨後才走出電梯。

跟著隊長穿越17小隊的辦公桌，X感到許多熱切的視線。由於17小隊裡只有一個機器人，還是副隊長。X行動理所當然受到關注。

突然有人站起來，X向站起來的人看過去。
「隊長！凱因博士已經在偵訊室等你了！」

「喔！」隊長似乎早就知道的樣子跑進偵訊室。X也跟著進去。

「新的辦公大樓應該還不錯吧？這椅子坐起來很舒服。」凱因坐在隊長的位置上說。
「GPS信號已經有啟動了吧，拉特現在在哪裡？」
「訊號消失了。」
「那輛車呢？」
「他們乘坐的車子下高速公路後就沒有訊號了。」
「為什麼沒有人去追！」
「在接觸你們之前用的是別人的識別碼，劫走拉特的頭以後就不見了。」
「公路監視器？」
「他們計畫得很周詳，在車子通過的時候剛好在維修。破壞的人是幾個小孩，他們只是想要比賽誰丟得最準。」
「沒有其他方法了嗎？」
「我已經把可能的脫逃路徑與時間搭配，請在附近巡邏的機器警察將錄影傳回來比對。」
「結果出來了嗎？」
「再五分鐘。」

凱因將辦公桌上顯示的資訊，設定同步顯示在背後的玻璃窗上。房間自動暗下來，玻璃窗也變得不透明。上面顯示了城市平面圖與下高速公路後可能的脫逃路線；沿途公路監視器與機器警察的紀錄，還有惡作劇小孩及監護人的大頭照、姓名、住址。

「這條線很奇怪。」隊長拿出紅外線照射燈，把被惡作劇打壞的監視器位置連起來。「不過是幾天前的事情，但是被破壞的時間不同，共通點是那幾個小孩同校同班。偵訊紀錄？」

玻璃窗又顯示了小孩的偵訊紀錄，整個事件在一週內連續發生，看起來也像是隨機事件。玻璃窗接著播映各個小孩的偵訊影片，以及當時監視器錄到的畫面。

一群看起來像是放學的小孩，突然有一個人指著監視器，對同伴說了些什麼。三個人互相推擠，然後把一罐可樂交到看起來最膽小的小孩身上。膽小的小孩似乎還不敢動手，同伴在旁邊催促，最後他閉著眼睛投出的可樂罐正中監視器。

「可樂真是機器的天敵啊。」凱因不曉得在感嘆什麼似的說。

其他畫面也大致類似，差在監視器被什麼物體打，花多少時間打壞。
接下來輪到各個小孩被偵訊的畫面，螢幕另一邊同步顯示字幕。「對不起」大部分是來帶回小孩的老師或父母說的。

「等一下。」隊長說。
「嗯？」凱因按下暫停。
「倒回去一點，編號十一的小孩。」
X也跟著隊長所說的數字，把注意力放在第十一個小孩身上。凱因把第十一個小孩放大，倒回去約五秒鐘開始播放。
「不對，再前面一點。乾脆從頭開始放好了，跳過名字跟姓名那些。」隊長這麼說。

坐在椅子上的小孩邊吃著麵包，邊搖著椅子，一副不情願的樣子說：「…本來就不是故意的啊。我們只是在聊天室說好要玩的啊，你很囉唆耶，管那麼多幹嘛，警察就去抓壞人嘛…」

「關於那個聊天室，他沒有再說什麼嗎？」
「他沒有了，其他人有。」

凱因讓電腦根據這個字對其他人的談話分析，條列出來。共同點是「網路上說好」這幾個字。

「應該是他們自己開的聊天室。」
「有講到誰提出來的嗎？」隊長問。

螢幕播映出其他小孩的影片。
「…就突然有人說，不曉得是誰…」

「那是我啦。」
X一聽就知道，這是在高速公路上的駕駛機器人所發出的聲音。隊長與X幾乎同時轉頭，看到在偵訊室門口的機器守衛，並拿出武器瞄準。

凱因對這個機器守衛感到困惑。因為正常的機器守衛不該有這種聲音、行動、以及非緊急時打開偵訊室的權限。
隊長和X的行動又很怪異，所以凱因大概知道操縱這個機器守衛的是誰了。

「…RP…」
「正確解答。沒想到凱因博士也聽聞過我們小團體的名字，深感榮幸。」
「來這裡做什麼？！」
「唉，拜託，我只是來這裡告訴你們正確解答而已，何必那麼衝動呢。我只是看你沒有聽我的留言就跑上來了，所以才跟著你們進來而已嘛。不過沒想到你們這麼厲害，把我想講的百分之六十七點一都查出來了。順便告訴你，我不是來做壞事的，可以把武器放下嗎？」

「拉特在哪裡？」X問。
「他原本就是我們的同伴，不會對他做什麼，現在他換到新的身體上，好得很。」
「可以還給我們嗎？」X繼續問。
「這倒不行。話說回來，拉特原本就是我們的，我們還是費盡苦心把拉特搶回來呢。要是交給你們會很困擾的，尤其是交給凱因博士的話，一定會被解剖來研究的啊。」
「我們只是做個筆錄而已，不會對他做什麼，可以請他來警察局一趟嗎？」X繼續說著，緩步縮短與機器守衛的距離。
「還是不行，我們一致認為那樣就很危險了。話說回來，藍色的警察先生，你也很危險啊。」
隊長似乎被說中似地，眼皮抽動了一下。
「我很危險？」
「對，你原本應該是屬於我們這邊的。X是我們的原型機啊。」

偵訊室的門被強制打開，17小隊的人把機器守衛撞倒在地，拿強制停止插頭插入機器守衛尾巴上的停止點。機器守衛的四肢同時震了一下。
「已經強制停止機器守衛的運作！」17小隊的人報告。

「這麼做也沒用的，這只是預先錄好的行動模組。即使把硬碟翻過來了也查不到什麼…記得要聽留言…掰掰囉…」

Operation.01.4

1.4

「話說回來，一直沒問你、X。」聽拉特的口吻，好像跟X已經是熟人般的感覺了。隊長說服自己，這是軟體造成的感覺。聽起來很像，實際上是因為用語以及語氣的差別，才會使人聽起來「好像是認識很久的朋友」。更誇張的形容，隊長聽起來，這兩人簡直不像是第一次見面，可能透過網路聊天室之類的認識了幾年一樣。

「為什麼你會流淚呢？我記得機器人不可以流淚吧。」
回答問題前，X從後照鏡看了坐在右前方隊長的臉，隊長以眼神示意要X別講。
「關於這件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呢。」
「這樣啊，我還以為現在的新機種都會流淚。」
「嗯…可能吧，說不定以後的機種都有這種功能。」隊長這句說的是心裡話。
「這樣啊…」

拉特看著X深思，X不好意思，臉紅著低下頭。

「還是有哪裡不一樣啊…跟普通的機器人比起來，你太突出了。外表的部分材質有進化，不過僅僅材料的變化，能把機器人改變這麼多嗎…？還是在心的部分不同吧。」
「您是說心嗎？」X對「心」這個字起了反應。隊長瞄了眼兩人，不作聲繼續聽著對話。
接送一行人的警車沒有鳴起警笛，畢竟拉特目前是以客人的身分請回警局。駕駛機器人毫無旁騖地直盯著眼前看，這種特殊用途的機器人幾乎沒有其他功能。手握住方向盤的感覺，似乎是方向盤把手抓住了一樣轉動著。
高速公路上沒有有趣的風景，隊長按了座位前方，控制台的收音機按鈕。

「───接下來為您播報頭條新聞。某某企業之前所宣稱，將不回收舊式衛星，並打算將衛星發射往太空中當浮游垃圾之後，受到環保團體強烈的抗議───」

「要不要加入我們的團體？」

「───環保團體對某某企業交出了資源回收再利用企畫書，內容如下：一、將衛星改造成回收太空垃圾站，回收、分解、再利用資源。也可以以舊衛星的材料修補太空站。───」

「什麼團體？」X問。
「Robot Party，簡稱RP。我們是為了機械人的自主進化，互相交流而結成的一個團體。我們也會自己寫程式，研發軟硬體，創造更適合機器人的物品與生活世界。」

「───以上是環保團體的企畫書。某某企業在今天下午十七時做出了回應，以下請聽記者現場錄音：對於環保團體的企畫書，我們認為相當有參考價值。將於下次廢棄衛星時，參考這份企畫書研議更好的做法───」

「我想我不用了…」
「至少來看一次吧，裡面有很多像我這樣擁有天份的人───正確來說，機器人。」

「───對於某某企業的回應，環保團體號召民眾，請勿使用某某企業的產品。隨後不久，一名從某某企業剛下班的員工遭到環保團體的毆打，幸好機器警察在場迅速管理了秩序，才沒有造成進一步傷害。另一方面，某某企業同時爆出與政府交易醜聞───」

「有天份的機器人？」
「我覺得你也是，」拉特說，「我們RP是機器人中特殊的一群，但還沒有像你這樣會流淚…對、這是可以改造出來的；一旦要將流淚的動作做得自然，這是非常不簡單的一件事情。」
「我覺得你比較厲害。」
「不對，我們仍然沒有超出機器人應被容許的範圍。可是你已經超越了。」

隊長看著出口掠過自己眼前，駕駛機器人完全沒發現該下高速公路了。
「司機、等一下，剛剛出口過了…」
駕駛機器人猛地轉頭，黑色圓形而沒有表情的眼睛嚇了隊長一跳。機器人的雙手舉高，方向盤繼續駕駛著。
「故障嗎？」意識到危機的隊長在控制台找到緊急按鈕按下，這樣汽車就會自動停到最靠近的警察局或汽車維修廠。
車子往右線靠，恢復正常，準備在下個出口下交流道。
可是有另一股力量突然控制了車子，方向盤快被扭壞地又轉回高速公路。車子因轉向太急，車頭偏離道路開始不受控制滑行。

X打開車門。
「X、你想做什麼？！」
「盡量讓車子停下來！」
X雙手抓住車門的兩邊，用力將車身外一層金屬板握毀，抓到車子的鋼骨，踏出一隻腳踩住地面，與瀝青地面擦出火花，車身與路邊隔音牆摩擦。
隊長看到前方就是交流道出口的分隔島，快要撞上了。
「隊長！請抓緊！」

X鬆開右手變形充電砲，緊急加高電壓衝到最高發射，帶著強烈白光的能源塊衝向天空，一塊不算厚的雲被打散，後座力使車子在撞上分隔島的幾公分前停下來。

一個聲音說：「真是亂來的機器人啊，這麼大的能量差不多會把美術館去掉一半。」
隊長睜開眼睛，找到聲音的來源是倒在方向盤上的駕駛機器人。
「拉特、拉特還活著嗎？」
「我在。」拉特回應了。
「我們會派車過去接你，你就現在下車吧。」
「喔好。」
說著拉特打開車門，隊長出聲阻止。
「等一下，你們想做什麼？X，阻止拉特！」
「隊長先生，你要是不讓他下車的話，我就不知道駕駛機器人會做什麼了。」收音機裡的聲音說道。
趴在方向盤上的駕駛機器人盯著隊長看，雖然沒有任何動作，可是帶給隊長下一秒鐘就會做出什麼危險事情一樣的感覺。
「喔喔，對了、還有X。請你也不要輕舉妄動。在司機的座位下可是有炸彈的，如果你不小心把司機轟上天的話，連隊長也會一起升天呢。」
隊長伸手摸司機的座椅底下，有一個硬盒子的感覺。

「你們是誰？有什麼目的？」隊長質問。
「喔喔，別說得好像我們是恐怖分子一樣。只是我們現在有無論如何要把拉特帶回來的理由而已。要不是您不小心按到強制操作的按鈕，我們的自動駕駛程式應該不會壞掉才對。這個bug沒有解決掉不行呢。」
「你們是RP（Robot Party）嗎？」
「正確解答。警察大叔的直覺真是不錯的程式呢，我對您的頭腦很有興趣，有空再與您請教一下。現在沒時間了，下次再聊吧。掰掰。」

站在車門外的拉特被一台疾駛的黑色車子砍下頭顱帶走，身體失去控制緩緩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