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9月7日

Operation.02.6

2.6

RP01附身在報廢的家事機器人身上,頭部是舊型的顯示螢幕,女傭服破破爛爛,身上沾滿了機油的臭味,,不過RP01並不介意,只要四肢還能活動就好了,在把一條電線尾巴接到電池上,勉強維持說話與站立的機能。

「哈囉『上校』,雪兒就快到了。」
「你到底是誰?」
「我並沒有名字,那只是無聊的代名詞,不過機器警察叫我RP01。」
「Robot Party?」
「沒錯。」
「你們透過那軟體追蹤我嗎?」
「沒有。軟體本身沒有敵意,我們只是因為幾個巧合才碰上的。」
「我被警察通緝,也是你們的關係嗎?」
「好像是,警察從你那邊搜到我們的軟體;設在軟體的保護機制又不幸啟動,正好把所有東西都刪除了,所以警察懷疑我們有關係。別講這回事了,跟警察、家人好好解釋的話…」
「不要,他們才不可能聽我的話。」
「也對,你就是因此離家出走的嘛。」
「說得好像什麼都懂一樣,不過是個AI懂什麼?!」

「嗯,我只是個AI。」從聲音聽不出來RP01是否有感情存在,作為顯示感情的溝通用螢幕是一片黑。

「我本來只是打算出門隨便晃晃,說昨天不會回去也是氣話而已…可是一想到回去會看到那台家事機器人,就不想回去了。」
「這樣啊,原來你那麼討厭家事機器人,我倒覺得家事機器人滿不錯的,是機器人中的模範。」
「RP01…雖然不知道你想作什麼,但請不要來打擾我的自由。」

「自由?呵呵,你哪有自由。」RP01的頭部,溝通用螢幕亮起來。「你在家裏的生活難道就自由嗎?你在學校難道自由嗎?你生活在這個國家、這個世界,難道真正的自由嗎?」
螢幕中顯示出上校在家裏、在學校、走在路上、到便利商店買東西,各個地方監視攝影機的影像。

「你沒有感覺到,是因為你從生下來開始,就遭到社會機器的控制。操作你的行為、你的思想;腦袋裡裝滿的東西只適用於現在這個社會的規則,只要這樣,接下來你的一生就無可自拔的陷進去了。跟這個軀體一樣,你也是人類製造出來的機器人,機器人又去製造機器人二代,二代又去製造三代...到後來,你會想『為什麼機器人要製造機器人?』那一定問不到理由,你去問別人,他們會用標準答案回答你的:機器人生來的任務,就是要製造機器人。」

「別動。」隊長不知何時從背後偷偷接近,拿電流槍抵住RP01附身的家事機器人溝通用螢幕。
十七小隊攻擊組一左一右抓住上校,將上校壓制在地,銬上手銬。

「看吧,這就是機器社會,人類跟機器沒有差別。」

上校茫然不知,他已經被機器警察視為RP03逮捕,接下來他即將被強迫戴上眼罩、口罩、耳機,在被剝奪行動自由,只能與隊長溝通的情況下,帶回機器警察總部審訊。

「請收回你說的話。」藍色的機器人走進來,MET也重新開機復活,在X的指揮下以強力干擾封鎖此區網路通訊,遙控十七小隊的車輛開進垃圾場。
「停止對機器人的侮辱,否則再加以歧視機器人的罪名起訴。」

「封鎖現場,強押無辜市民。這就是你們的Standard Operating Procedure嗎,機器警察第十七小隊副隊長X。」
「我們只想查明真相。」
「是企圖消滅我們的藉口吧。」
「你們RP已經嚴重破壞網路秩序了。」
「是你們自稱秩序,管理整個網路。」

「等一下!」在快拉斷的鋼琴絲弦前,一道聲音闖進來,緩和了扭曲難解的力場。RP01想趁此聲音逃跑,隊長搶先一步開了電磁槍,強制凍結了家事機器人的記憶體區塊。網路中的X與MET,看見家事機器人所有連向外的埠口,被比深黑還更黑的黑暗鎖住。

RP01被抓住了。

「確認抓到他了。」X向隊長報告。隊長放下心來,回頭看發出聲音的主人,第一個印象是金黃色的長馬尾,與顯眼的紅色衣裝。看起來只是個小女孩,外表看起來跟上校差不多年紀。

「妳是誰?」隊長問。
「我是雪兒。」
雪兒看起來是跑過來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喘著。

雪兒指著被攻擊組壓制的上校說:「我是他的網友,可以請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十七小隊的車輛,只載著裝有RP01的廢棄家事機器人走了。

回到本部,隊長說:「今天好累,明天再寫報告書,就這樣。」
叫大家各自解散後,把RP01交給凱因,拉著還想跟凱因研究RP01的X回家去了。

隊長回到家裏,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只剩件背心,坐在電腦前面。邊上網亂逛,又打開電視當作背景音樂。

從冰箱拿出最大罐的啤酒,坐在沙發上,彷彿快睡著似地不斷轉台,想找有趣的節目。

「隊長,這樣講很失禮,不過你好像變成中年老頭了。」
「我本來就是中年老頭啊。」

X感覺到隊長的說話氣氛不對,根據資料分析,隊長現在的心情可以用下列詞句表示:「小公務員,死薪水,退休金,中年危機,無聊。」

「對不起。總之事件能解決真是太好了,您不這麼認為嗎?」
「學高中女生的腔調說話,讓人聽起來很痛苦喔。」
「呃…可是,上校也學了一個教訓啊,沒想到觸發上校離家出走的簡訊,竟然是來自雪兒的電子寵物狗。原來是雪兒把用RP程式製作的AI放進去了,結果AI竟然自己用電子寵物狗裡面的簡訊,跟上校對話起來了,網路真是寬廣啊,哈、哈、哈哈哈…哈。」
「…X你還沒學會怎麼自然的笑啊。」
「對不起…這次實在是誤解了很多事。」
「算了,至少抓到了RP01,上校也不是真的要去參加RP就好。」
「是啊。」
「花那麼多時間,結果只為了追一個離家出走的死小鬼…最後還放他走了。」
「成功的保護了善良市民,這不是值得慶幸的事情嗎?他的自由嘛。」

隊長小聲的碎碎念:「所以才說小公務員難作啊…一份死薪水要我去拼命…真正會領到的退休金到底有多少啊…話說回來、我離退休還要幾年啊…在退休前真的能升職嗎…當個機器警察總局的局長也不錯啊…今年年終應該不少吧…」

隊長也把X的話當成背景音樂,跟電視聲混合在一起,彷彿是不搭調的相聲,無聊得要人命。在網路上找到RP的程式,看討論版和教學,玩著玩著倒也覺得,自己養成和自己對話的程式挺有趣的。




網路上某個伺服器裡,RP02說。

「RP01,你不是被抓了嗎?」
「怎麼可能。」
「總之目的達到了吧。」
「是啊,總算追蹤到雪兒了。天才少女加上紅色幽靈,實在是很棘手。」
「只要說服雪兒加入RP,接下來就不用擔心機器警察來干擾了。」
「我已經寄給她邀請函了,雪兒決定的話,紅色幽靈就再也不會來阻擾我們了。」
「你說她會同意嗎?」
「你說呢?」
「九…不只,九點九九會。我們就是雪兒一直想要的同伴。」
「所以說,雪兒就是RP03囉?」RP01笑了。
「沒道理的笑話。」
「所以好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