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eration.03.2

3.2

「親愛的雪兒您好：很高興您也有使用我們所開發的人工智能培養軟體，並且實際應用在您的電子狗上。不過，根據您的回信所說，不明白我們是怎麼樣的組織，我們想您大概是誤解了我們來信的意涵；我們並不是邀請您一起從事電子犯罪行為，而是請讓我們協助您。紅色幽靈與我們的目的是相近的，可是他對我們沒有興趣。如果您對這封信有任何疑問，請來到新港灣區，您很快會知道答案。」

雪兒早上醒來，覺得昨晚發生的一切像夢。但是當她打開電腦，收到RP所回覆的email時，雪兒對RP的迷惑越來越深了。雪兒並不清楚，為何RP會知道她昨天夢見的「紅色幽靈」，雪兒只是因為意外收到RP來信，以為軟體中動了什麼手腳，佩服RP的技術力，並且寫了幾千字的使用心得回信，並且拒絕RP的邀請。

沒想到RP現在又回了封看不懂所以然的信件，雪兒雖然不知道RP在搞什麼，但是提到新港灣區的話，有可能RP的本部就在那裡，因為新港灣區是個像外國的地方，對任何國家來說都像是外國的地方。如果有機會跟RP－－－世界級的網路地下組織－－－有機會見面切磋技巧的話，一定會有非常龐大的收穫。

雪兒簡單回了信，從椅子上跳起來，立刻準備出發。


電子郵件從雪兒的電郵軟體中，連接網路傳送到郵件伺服器，隨後像魚游動在巨大的網路流之間，隨著光線指引的目標前進，轉過幾個私人電腦後，停留在一個不知名的國家中，深埋地底的伺服器。

RP定時抓取電子郵件的程式不曉得從哪裡發動，經過天線飛到國際衛星，下個瞬間衝進地面接收站，轉送到跨海電纜，一眨眼把雪兒的電子郵件從地底沿著原路拉回來。

從巨大的光球中，RP01首先分裂出來，成為一個小型的光球。

「雪兒回信了。」
「信中怎說？」RP02跟著出現。
「她說會來新港灣區找我們。」
「結果她還是誤解了嘛。」
「沒辦法，這證實我們的猜測沒錯。那次雪兒出現，而紅色幽靈之所以沒有帶走雪兒的原因…就是雪兒『不認識』紅色幽靈。」
「雪兒沒有紅色幽靈的視覺資料。」
「我告訴她資料在哪裡了。」
「少來，你是跑去追蹤紅色幽靈才找到的吧。」
「沒錯，被你發現啦。」
「上次你也是撿現成的，還不是我先在網路上撿到雪兒的信，你才跑去跟上校接觸。」
「大家分工合作嘛，瞧，我不是把拉特帶回來了嗎。」

拉特的程式也在這個巨大的光球中，一個巨大的網路意識集合體。

這個光球存在於網際網路之間，不停的滾動，將一切碰到的資料與程式都收集起來，於是光球的成長速度非常驚人，如果以現實世界的紙張列印，就算整個地球的紙全部印完了，也不過是光球的幾千萬分之一。不過那就足夠把巨大光球的核心程式列印成紙本保存。


X與隊長直接去拜訪了新港灣商店街最最重要的人物。

「根據過去資料推算，現齡58，國籍不明、真實姓名不詳。現以假名生活在新港灣商店街，並成立地區宗教『合教』，自立教主，也是實質的商店街管理人。教規是…」
「好了X，念到這裡就可以停了，我這輩子聽過太多神。」
「是。」

隊長與X沒有進入新港灣警局，反而直接走到對街，進入新港灣商店街尋找教主。雖然天氣很冷，不過商店街非常冷清。只有些24小時的商店開著，其餘都還在等著夜晚到來。X與MET連線，邊與局內夥伴整理新港灣警察局的資料，邊與隊長報告新港灣商店街的重點。

「自從新港灣區商店街開幕至今二十餘年，發生過竊盜數十次、搶劫七次，殺人事件無，意外事件無。」
「很少嘛。」
「是的，而且引發事件的都是外地人。」
「自己人的事情自己人內部解決了吧，這種地方從來不打算依靠警察。」

有三五人在角落或坐或站，隊長斜眼看過去，是群女高中生。其中一人與隊長對上眼，不知道為何臉上滿起笑容，朝隊長走過來。
不過馬上有人發現隊長身旁站的藍色機器人，於是將打算攬客的女生抓住，短裙一翻跑往小巷的暗處，藏在陰影中，只留下雪地上的腳印。

「看來你不受歡迎哪，X。」
「謝謝您的稱讚。」

隊長抬頭看商店街的景色。

說不定是下雪的關係。新港灣商店街看起來比外面來得陰暗，也可能是灰色天空的關係，讓人覺得這條街沒有生氣。生鏽的鐵製招牌與窗格，與撕了又貼的廣告單還有溼氣所造成的黑斑交錯是矮樓群的主要紋路。就連遠處最高的鐵塔也無法脫離被模糊的命運，僅有深紅色與白色的骨架能與天空搶奪空間置放疲軟的枝幹。回頭仰望時，會認為這片土地應有的生命氣息盡被市政大樓吸收死滅。

比起在市政大樓看似灰的雪花，落在新港灣商店街的竟是極端地白。

與些許匆匆行走的路人擦身，隊長與X很快來到了教主的教堂。說是教堂，也只是電梯前掛著合教象徵的十一邊形，再掛盞黃色燈泡當作入口標示的普通樓房，隊長才踏進去，鼻子便聞到樓梯間陰影下的流浪漢，流浪漢看了眼掩鼻通過的隊長與X，沒有作其他反應。X特別看了看流浪漢的雙腳。

隊長正要按電梯按鈕的時候電梯打開了，傳出聲音：「是分局新來的暫時局長吧？敝人從市長那裡聽說了，請上來。」

隊長把手插入大衣口袋，隨時準備好拔槍。X則是在進入電梯失去無線訊號後，開始偵測電梯的結構。 電梯四面都是鏡子，如果說還有什麼特別令人感到不安，就是電梯的速度非常慢。

X正想這電梯的速度可能不如走樓梯時，電梯門打開了。教主就坐在房間中央，讓各式沈香圍繞著，看不清楚身影。房間沒有窗戶，照明僅靠數盞微弱的黃色燈泡。使得教主看來有幾分神聖的氣氛。

「如果兩位不是來追究敝人的過去，那馬上可以開始談論未來。」
教主說。聲音是男的。
「我們是來查案的，可以算出犯人，好讓我早點回家嗎？」
「有何不可。在此之前您的手可以先放鬆，兩位在這裡的安全敝人可以保證。」

隊長把手從口袋中拿出來，盤腿坐下。X也坐下了。

「首先要從哪裡說起？」
「先從炸彈開始。」
「噢。那天敝人只聽見爆炸聲，才知道警局被炸了。」
「不是您手下的人做的事？」
「敝人到現在也不知道兇手是誰。不過…倒是心裡有底。」
「喔？」
「您知道，除了敝人以外，還有另一派勢力在商店街？」
「不知道。」
「他們算是…嗯…您知道的…比較激進的那種，雖然還在敝人教內，可是越來越不聽話了，急著想闖天下。」
「嗯哼。」
「他們不太聽話，所以敝人無法管教他們。如果隊長肯幫敝人這個忙，去問問他們的話，應該對案情有所進展。」

「局長…請問您會覺得冷嗎？」
教主突然說出這句話。
「不會啊。」
「那您的心應該很堅強。」
「應該是穿了大衣的關係，外面還在下雪。」

教主先是微笑，然後轉成大笑。

「敝人好久沒遇到這麼有趣的人了，就特別變個魔術給您看。」

教主拍兩下手，電燈熄滅，背後的牆壁升起來，兩邊的牆壁稍微後退，風吹進雪，也將所有沈香吹走。出現在教主背後的是面積不算小的新港灣商店街。從這裡恰好可以俯視整個商店街的所有建築物。教主房間的地板像是一直延伸到空中的平台，可以走到最前面視察整個商店街。

兩人從夜空的微弱光線中看出教主是個年輕男性，可能三十幾歲，臉上有幾絲皺紋。由於穿了件長袍，看不出身材好壞。臉型瘦弱，帶著金絲框眼鏡。

這樣的外表與教主身後的商店街背景顯得非常適合，不整齊的街景，不同格式的建築，掛上幾千張招牌，所有顏色卻又連成一氣。所有窗戶因為沒有光，都是黑色的，就連反射光都沒有。隊長認為這只有童話故事的繪本才會出現。

「時間差不多了。」

教主轉身面對商店街，向前直走。
X忍不住說：「請不要再往前走了，很危險。」
教主只回報一個微笑，雙腳踩在邊緣。

教主猛然張開雙手，像老鷹發現捕食目標跳下懸崖做勢要俯衝。雪不曉得什麼時候停了，一陣強風刮過合教大樓吹往商店街，彷彿為商店街帶來生命一般地，盞盞街燈與招牌接二連三亮起。宛如隨著 教主的手指點名而有了生氣，透過指間看到的招牌不盡然是風俗業，還有華菜、港茶等各國風味飲食，展現出的活力卻無法讓人與剛才的商店街作聯想。
「歡迎來到新港灣商店街。我們沈寂於白天，復活與夜。」